去乡村,最喜这样一幅场景:狗和鸡鸭穿行街巷,走得不慌不忙。几个老人坐在门前的旧竹椅上,顶着满头银发聊天。夕阳西下,人和树都被一种祥和静谧所笼罩。那一种闲居的状态,最动人心。
喜欢一个“闲”字,简洁明了,空灵到令人心颤。木居于门内,无拘无束自由生长。何谓闲?没有事情,没有活动谓之闲。闲,又通娴,有娴静、思想纯洁和安宁的意思。究其实质,闲包括身体的颐养和精神的休整两方面内容。
闲总给人以素美的印象。就像某杂志素雅的封面,像初冬山野的一缕清风,像蓝天上的丝丝纯白,有一些风情,也有一份清幽。闲在歌声、诗词、书画、思想、说笑和各种活动中,这对内心有一些小资情调的人是多么必要的事情。
闲来无事,是时间之闲。真正的闲,并不是漫步目的自由放荡,而是懂得如何驾驭闲心。余光中说,科技是忙出来的,艺术是闲出来的。我们在意尘世烟火,也在意人间风月。闲居养气,心中有诗。春来花开,秋来草黄,夏日青翠,冬雪茫茫,且将桂花酿清酒,登高望远气定神闲,望一望月亮,嗅一嗅淡淡花香,听一段缠绵的音乐,想念一个远方的人。
闲是一种心境,更是一种人生态度。犹如少年双瞳,清丽澄澈,心无游尘。现代社会生存压力剧增,找工作,买房、买车,孩子上学,挣钱养家,身心疲惫忙碌不堪,但只要心中有意,总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时间充裕,周身放松,没人苛责,没有拘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生命不止有旅途中的追逐,还应该有生命中的安养。忙中偷得一点闲,这人生好像才有了味道。
放下负累,收拢欲望,向内慢慢沉淀。黑氏婆罗门为消除心中烦恼,左手合欢,右手梧桐,向佛陀请教。佛陀亲切地召唤他说:“放下吧。”黑氏将左手的合欢放了下来。“放下吧。”佛陀又说。黑氏又放下了右手的梧桐。然而,佛陀仍旧说:“放下吧。”黑氏大惑不解:“我已两手空空,还放下什么呢?”佛陀微微一笑:“你最应该放下的是心中的执着。”
能放下,才能从容,才能淡定,才能慢节奏地享受生活的精致。美食家蔡澜如何下酒?把一个小火炉放在桌子上,上面架一片洗得干干净净的破屋瓦,买一斤蚶子,用牙刷擦的雪亮,再浸两三个小时盐水,让它们把老泥吐出。最后悠然摆上,微火中烤熟,噗的一声,壳子打开,里面鲜肉肥甜,吃下,再来一口老酒,你我畅谈至天明。有声有色,香味扑鼻,一切都在缓缓中进行。生活因为慢而有了美感。
人间喧闹,生活不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是生命中的另一种奢侈。“林中野鸟数声,便是一部清鼓吹;溪上闲云几片,便是一幅真画图。”重拾心灵最初的样子,在喧闹中,造一份静的光影。
本文源自期货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