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课标语文课题组：周秀义
中学高级教师，河北省高考语文优秀阅卷员。曾参编《智慧背囊》《满分作文》，为《中学生语文报》撰稿。
主编：王涛
栏目主编：杨文慧 / 责编：左佐
审校：付婷婷/ 美编：马云
【编者寄语】
一个弱小的民族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逐渐没落和消失，该是怎样的情景？故事一定充满了哀伤和凄婉的基调。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是第一部描述我国东北少数民族鄂温克人生存现状及百年沧桑的长篇小说，显示了弱小民族顽强的生命力及其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本文是小说节选部分，“我”以一个小女孩的身份回忆“我”和弟弟与父亲一同去额尔古纳河右岸狩猎的故事，叙事真实亲切，娓娓道来的同时，又不乏听觉和视觉上的冲击，让我们一起欣赏、感悟。
【文本研读】（注：>>>处为文章精析）
额尔古纳河右岸（节选）
迟子建
我是个鄂温克女人。我的弟弟鲁尼降生了。一看到鲁尼的笑脸，父亲阴沉的脸也会变得和颜悦色了。（从父亲的表情和态度看，父亲重男轻女。选文通过“我”的所见所闻所感讲述了父亲是如何培养弟弟尼鲁成为一名优秀猎手的故事，真实、亲切，拉近了读者和文本间的距离。）
父亲一心想把鲁尼培养成一个出色的猎手，（统摄全文。下文写父亲从多方面培养鲁尼。）因而鲁尼八九岁的时候，只要不是去离开营地太远的地方狩猎，父亲就会带上他。（培养一。从小培养鲁尼狩猎兴趣。）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凉爽的夏夜，是个满月的日子，我正跟着母亲在火塘边捻筋线，鲁尼跑进来，他兴冲冲地告诉我，一会儿父亲要带着他，乘着佳乌（桦皮船）去河湾打猎。（“兴冲冲”，说明鲁尼对狩猎很感兴趣。）我对堪达罕（兴安岭森林里体态最大的动物，学名驼鹿。）（培养二。父亲介绍森林里的动物，教会弟弟识别动物，为未来打猎做准备。）并没多大的兴趣，但我很想乘坐佳乌。（“我”的趣点与弟弟“兴冲冲”的情绪对比，突出弟弟成为好猎手的基础。）我央求母亲，让她跟父亲说说，把我也带上。（与开头“我是个鄂温克女人”相呼应，故事中显示了幼年的“我”的兴趣爱好、胆量情绪与弟弟尼鲁迥异，突出了小女孩儿的性格特点。）
>>>故事开端：父亲要带弟弟去打猎。
林克背着枪，带着我们穿过松林，来到河畔。路上他嘱咐我和鲁尼，上了佳乌后，不许大声说话，不许往水中吐痰。（培养三。培养猎手养好的习惯和品质。）
那条河流很狭窄，水也不深，林克就像揪出一个偷懒的孩子似的，把掩藏在河边草丛中的桦皮船拽出来，推到河水上。他先看着我和鲁尼上了船，然后自己才跳上去。（连续性动作描写。“拽”“推”“跳”，用一个孩子的口吻准确形象地描写父亲熟练的动作，“我”对父亲充满崇拜之情。）船悠悠走起来的时候，我觉得耳边有阵阵凉风掠过，非常舒服。在水中行进时看岸上的树木，个个都仿佛长了腿，在节节后退。好像河流是勇士，树木是溃败的士兵。（运用比喻手法。写出行船时的惬意，与下文狩猎时的紧张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林克将桦皮船荡进湖泊，我们划向湖对面一片起伏不大的山峦。林克上了岸，他让我和鲁尼不要下船。父亲一离开，鲁尼就吓唬我说，快看，前面有狼，我看见它的眼睛发出的亮光了！我刚要叫，听到了鲁尼的话的父亲回过头来，他对鲁尼说，我怎么跟你说的了？一个好猎手在出猎的时候是不能胡说八道、多嘴多舌的！（培养四。照应前文，结合情境，具体地说明一个好猎手应该具备的素质。）鲁尼立刻就安静下来了，他用手指轻轻弹了几下船身，就像敲着他自己的脑壳反省似的。
林克很快回到了船上，他小声对我们说，他在岸上的草丛中发现了堪达罕的粪便和蹄印，粪便很新鲜，说明几个小时前它还来过这里。从它的蹄印来看，它是一头成年的堪达罕，很有分量。（培养五。讲述如何判断猎物来过的时间。）林克说我们到对面的柳树丛中守候它。我们把船划到湖畔的柳树丛，桦皮船夹在其中，也就成了一片陆地。我们潜伏在船上，林克让鲁尼帮他把枪膛上了子弹，然后用手指在嘴唇那儿竖了一下，示意我们不可出声。（培养六。战前准备，指导潜伏的地点和猎枪的使用、潜伏的方式。）
我们敛声屏气地等待着。（文中对猎物进入“我们”的视野、猎物被猎杀过程的细腻而形象的描写，都是从儿童的视角来描述的，角度独特，充满童趣。）
>>>故事发展：我们潜伏等待猎物出现。
父亲咽了口唾沫，我听见了“嚓嚓——”的声响，这“嚓嚓”声很快变成了“噗噗”声，循声望去，发现一团灰黑的影子正在湖的对面移动！父亲抑制不住兴奋地“哦”了一声。（视听结合，以静衬动。重点突出父亲发现猎物后的兴奋之情。照应前文父亲的判断之准确。）
堪达罕在夜色中镇定自若地行进着，父亲瞄准了它，然而未等他射击，它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运用拟人的手法。描写猎物的机敏，衬托父亲高超的狩猎本领。猎物的潜水，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当堪达罕离我们近了的时候，我非常紧张，因为看它的模样，它一定是胃口很大的，万一父亲打不中它，它反扑过来，我们的佳乌就会被它踏碎，我们只能逃跑。如果跑得慢，被它逮着，定是九死一生了。（虚实结合。“我”由于紧张，设想“九死一生”的严重后果，衬托父亲的镇定。尼鲁这时是什么反应？作者宕延不说，设悬念，推动故事情节发展。）
林克确实是个优秀的猎手，当堪达罕沉入水中，让湖面的月亮又圆满起来的时候，他非常镇静，耐心等待着。直到它从湖水中站了起来，心满意足地晃了晃脑袋，打算上岸的时候，林克才把枪打响。（侧面衬托。用拟人手法描写猎物的机警和得意，衬托父亲的镇静与耐心。充满了“我”对父亲的崇拜之情。）枪响的时候，我的心也仿佛跟着蹦了出来，我看见堪达罕栽歪了一下身子，似乎要倒在水中的样子，但它很快又站直了，朝枪响处奔来，我顾不得林克的嘱咐了，我哇哇大叫着，魂魄已被吓丢了七分。（写“我”的魂飞魄散，与下文尼鲁的表现形成对比，使尼鲁的形象更加鲜明。）林克又在它身上连打两发子弹，它才停止了进攻。不过它也不是立刻就倒在水中的，它像酒鬼一样摇晃了许久，这才“咕咚——”一声倒下了，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细节描写。写猎物倒下的过程，突出猎物的顽强，衬托父亲的狩猎本领。细节真实细腻，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性和趣味性。）鲁尼欢呼起来，林克也长吁一口气，放下枪。（尼鲁想兴奋与“我”的魂飞魄散形成鲜明对比，为结尾“我”的感受做铺垫。）我们又等待了两三分钟，确定它已无声息的时候，这才撑着桦皮船，从柳树丛中穿梭而出，飞快地荡到湖心。（培养六。在狩猎过程中父亲镇定、耐心。这是好猎手的最重要的素质。）
>>>故事高潮：父亲打中猎物堪达罕。
堪达罕的头浸在水里，身躯只露出一角，好像一块被磨去了棱角的青石。鲜血已把湖心染成黑夜的颜色。（狩猎场景的再现，为写“我”的恐惧与弟弟的兴奋做铺垫。）想着刚才还在悠闲潜水吃着针古草的它说没气就没气了，我的牙齿打颤，腿也哆嗦起来。而鲁尼却是那么的兴高采烈。我知道，我永远做不了出色的猎手。（枪一响，“我”吓得魂飞魄散；看到死去的猎物，“我”吓得颤抖，弟弟却非常高兴，这表明弟弟比“我”更有可能成为优秀猎手，人物形象更加鲜明突出。与开头“我是个鄂温克女人”再次呼应，从第一人称和女性视角强调男孩儿和女孩在胆量、未来职业选择上的区别，真实、有趣，显示作家在叙述人称方面精心的配置和完美的艺术表达。）
>>>故事结局：面对猎物姐弟的不同表现。
【知识建构】
//小说叙述视角的多重身份叠加//
小说的叙述视角一般有第一人称视角、第二人称视角和第三人称全知视角，有的作品为了达到一种独特的艺术效果，也会两种或两种以上视角交互使用。本小说叙述视角很独特——多重身份叠加，有着独特的艺术效果。
第一人称视角：选文通过“我”的所见所闻所感讲述了父亲是如何培养弟弟尼鲁成为一名优秀猎手的故事，真实、亲切，拉近了读者和文本间的距离；女性视角：故事开始就说“我是个鄂温克女人”。故事中显示了幼年的“我”的兴趣爱好、胆量情绪与弟弟尼鲁迥异，突出了小女孩儿的性格特点。“我”的一系列表现，推动力故事情节的发展，更使弟弟尼鲁的形象更鲜明突出；儿童视角：文中对猎物进入“我们”的视野、猎物被猎杀过程的细腻而形象的描写，都是从儿童的视角来描述的，角度独特，充满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