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八年前,给父母过生日的时候拍的照片。父亲比母亲大七岁,母亲生日比父亲大七天,所以我们都凑个周末给他们一起过。记不清当时说了啥,父亲笑的如同个孩子,母亲笑的看不见了眼睛。那时候我还是个瘦子,永远也想不到我也需要减肥
母亲其实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不怎么会照顾孩子,我们女姊妹五人,母亲从来都没告诉我们作为女孩子应当注意的问题,用她的话说,都是大的教小的,她从来都不操心,我一直不知道大姐是跟谁学的。小时候印象中,大姐就是我们姊妹的小队长,到了夏天,每到中午就晒了水,一个个的摁着我们洗澡,搓脖子,一边洗一边念叨“你看看,这一个个的铁脖子”,我貌似没记得母亲给我洗过铁脖子,大姐一直给弟弟洗脚,当时一直逗他,洗一次五毛钱,洗的次数都记不清了,估计弟弟一直没有给大姐那笔巨款。
我2000年还没毕业,五月份到单位实习的第一个月发了六百元,我揣回家四百元交到妈的手里,那时候弟弟还上高中,我清楚的记得,坐在炕上的母亲,一边抽着烟,一边喝着茶,高兴的抖着手里的毛爷爷,笑着说“供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回头钱了”。其实父母,从来没要求我们,赚钱交给家里,只是我都很自觉的发了工资,留下一点儿生活费,就拿给父母,我不想看到父母再被生活压弯了腰。
母亲嫁给爹,拉扯一帮孩子,苦了半辈子,不怎么会干农活,经常挨爸爸的冷脸子,但是她的嘴巴也是不饶人的,用她的话说就是“你能干就使劲干,嫁汉嫁汉,可不就是穿衣吃饭”,父亲也没辙,只能自己拼命干,一个人当好几个人来用。
我生老二的时候,还没放开二胎,当时在青岛家里坐月子,婆婆带着大宝照顾我,大宝当时只有十九个月,生老二的时候,奶水不足,我又没有胃口,食欲不振,侧切刀口的肉线过敏,只能去医院拆了,让伤口慢慢长。经常的挤奶,浑身忽冷忽热,在床上打摆子,现在想想估计是抑郁症前兆了。看着皱皱的老二,也稀罕不起来母亲和姐姐们来看我的时候,被婆婆留下来,说陪我几天,然后她们回了老家,家里就剩下一个月孩子,一个走路还蹒跚的我,还有一个连我们家煤气灶都不敢开的老妈。每当做饭,我都要撑起来,及拉着拖鞋,挪到厨房,开煤气灶,一边开火,一边叨叨老娘“你连个煤气灶都不敢开,你说还能干啥,孩子奶奶在这,我都是等着吃,你在这儿,还要我照顾你,真是有你五八,没你四十”,她一点儿也不恼,只是呲着大牙,说“砰砰响,吓人”。我说不想吃鸡了,让她去超市买棵白菜包饺子,她那时候还没生病,腿轻快的很,一会儿就旋风般的回来,手里抱着白菜,其他一概不买,一边切菜,一边抱怨城里的菜太贵,没个孩子头大的白菜要七八块钱。
后来娘生病了,没发手术,只能保守治疗,多半是我和四姐,大姐轮番照顾她。有次我带她去浴池洗澡,我让她脱光,给她搓澡,死活不肯,怎么也拗不过她,只好由她,看着她身上的好几个大疤,我问她以前生过啥病,她说不记得了,那应该是很小的时候,说自己命大,让这一身疤留住了。我搓着两边薄薄的肋排扇,心理祈祷,让这身疤能留她久一些。
明天是母亲节了,印象中,母亲在的时候,我应该没给她庆祝过母亲节,也从来没给她买过鲜花,没带她去过大饭店,没带她坐过飞机,没带她出去玩过,没带她去住过宾馆,没给她买过化妆品,没买过包包……因为她怕花钱,我想还会有时间。想想,甚是遗憾,原来一切来得及其实是来不及,而今我亦是俩孩子的母亲,孩子小的时候,多半被爷爷奶奶照顾的多,我忙着工作,我也随了母亲,成为一个大咧咧的母亲,没那么细腻,俩孩子因为有个懒妈妈,都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做饭,俩孩子的学习,我也帮不上忙,我可能也成为了孩子们口中“我的妈妈,是无用的中年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