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近岁末,这些私营小厂陆续暂停了生产,迎接新年地到来。宝山与晓梅的厂子都选在了小年这天放假,从每个人纷杂的行李可以看出,两家厂子的效益与福利均不错,当然也有为了过新年自己掏钱买的衣服食品等等。
这帮远离城市的乡下青年男女进趟城不容易,借着放假前工作比较松散的机会纷纷请假,狠狠过了一把“购物瘾”。晓梅除了过节必买的几样东西外,还特意给自己的妈妈和宝山的妈妈各买了一件颇有些时髦的外套。
在商场时宝山执意不肯,但晓梅坚持说:“怎么?我第一次工作赚钱,给从小就像疼亲闺女样疼我的大娘买件衣裳不行吗?你别想多了。”宝山讪讪的一时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再加上刘燕与小虎的帮腔,也就由她去了。
四个人扛着大包小包挤上了回家的汽车。小虎原不与宝山他们同路,但他主动提出要去看望一下未来的岳父母。刘燕自然一百个同意,还邀请宝山晓梅去陪客,两人也没多想便欣然应允。
昨晚飘了一夜大雪,公路上积雪成冰,所有的汽车如蜗牛般蠕动着,如此还是险象环生。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小虎与刘燕,一路上亲昵地依偎在一起说笑着,难得片刻消停。若汽车遇“险情”,刘燕更是“啊啊”地紧紧搂抱住小虎,却又看不出一丝恐惧。
宝山与晓梅坐在他俩的后面,不时被俩人有些滑稽夸张的动作逗得偷笑,心里又各自五味杂陈。两个人虽坐在一起却不自觉地紧束着身子,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曾讲过半句话。要回家过年了,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归心似箭,他们俩却满怀心事,神情落寞。
晓梅靠着车窗,不时用手套擦拭着玻璃上的水汽,看窗外的田野一片洁白晶莹,雪从远处的高山上一直蔓延到眼前,就如悬挂在天地之间的一件巨大的婚纱。“等我结婚时,我一定要跟城里人一样穿婚纱”,刘燕曾不止一次的与她讨论过这个话题,这自然也是她的梦想,可眼下在农村,至少是她们这一带你想都别想。
晓梅觉得刘燕可能就是这一带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太了解她的性子了,而且小虎家境殷实,离城也近些,思想相对开放,如不出意外,刘燕准能成这带的“名人”了。想到此,晓梅开始羡慕起刘燕来,忍不住扭头悄悄看了眼身旁的宝山,见他紧抿着嘴,只管表情严肃地盯着前方。她轻轻叹了口气,重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且心里自语:“只要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婚纱算得了什么?可......”
晓梅正兀自痴想着,刘燕回头咋咋呼呼地说:“就到站了,你俩可答应我了,一定要来啊。”
晓梅这才回过神来,笑说:“巴不得天天有人请呢,可这么厚的雪怎么去?再说都几点了?”
刘燕看了下表:“要不就晚上吧,反正小虎哥今天是回不去了。”
“晚上?黑灯瞎火滑滑擦擦的,”晓梅摇了摇头,“算了,以后不有的是机会嘛。”
“你不会早点?当初答应的怪干脆,真是,”刘燕不依不饶,“满打满算也不过二里地。走着去,还暖和呢,求你们了。”
“晓梅,去吧,怎么说我也是第一次来你们这儿,给点面子嘛,”小虎也沉不住气了,“有宝山陪着,你怕啥呀?呵呵。”
晓梅看了眼一直不作声的宝山,不再言语,似乎去与不去全凭他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