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粽叶飘香时》（散文）

文/沈玉印

端午节又要到了，仿佛又已闻到了粽叶的清香。

儿时的端午节是一件非常美好的记忆，那时家在农村，应该说是一个清秀的小山村，端午节要来时，母亲便会嘱咐父亲去镇上把粽叶买回来，镇离我们所在的村庄有近十里路，父亲临出家门，母亲总还要加上二句：“买叶子宽一点的，长一点的，挑新鲜一点的买！”母亲话多，对父亲做事总有点不放心，而父亲话少，但做事实在，其实父亲做事也是一个挺细心的人。于是傍晚父亲回来时，手里已经拎了一圈用麻绳圈起来的粽叶。从那一刻起，苇叶的清香便在我们家弥散开来了。

粽叶就是苇叶，新鲜的苇叶买回来，母亲就会端出木制的洗衣盆，里面放上清水，然后把苇叶浸在里面，本已枯干的叶子在这木制的洗衣盆里便又舒展开了身子，透过清水，变得更为翠绿，而那苇叶的清香，便也溶进了清水里，连水都透着一股清香。端午节的前夜，母亲会把糯米淘好，放在那里沥干，淘过的米粒经过水的浸泡，再加搓洗，已经变得洁白光润，象一颗颗白色的珍珠。我那时小，好象很喜欢米粒被水涨泡后沥干的可爱样子，有空就会偷偷的去淘米萝里抓一抓洗过的米，但若要是被母亲看见，总会招至一声高八度的训斥。母亲有时也会在米里放一些赤豆，那样，煮出来的棕子则更香了。

包粽子，是母亲和大姐二姐的事了，我和三姐那时还小，只会在边上捣捣乱，凑凑热闹，哥哥对这些则不感兴趣，早跑到外面和伙伴们玩了。下午时母亲会找出一个扁，糯米和棕叶都放在竹制的扁里，还有浸泡过的用于扎棕子的麻丝，还有剪粽叶的剪刀，一切就绪后，母亲和姐姐们就会围坐在扁边上开始包粽子了，她们边包边聊，不记得说什么，总之母亲手很巧，大姐二姐都要跟她学。在母亲手里，一张张鲜绿的苇叶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美丽的粽子，粽子包好后，母亲会一手捏住还没有扎的粽子，另一手挑出一根麻丝，然后用牙齿咬着麻丝的一头，另一头用手拉着在刚包好的粽子上几下一绕，松下咬住的麻丝，打个结，包粽子的最后一道工序就完成了。包好的粽子，母亲会随手丢在边上的木制水桶里，而水桶里的粽子就会一个个多起来，那也是我当时的快乐和希望。

端午节的早上，照例是父亲起的最早，煮粽子是父亲的事。父亲会把前夜包好的粽子统统的倒入大铁锅里，然后放上水，水放到刚刚漫过粽子为止。这时父亲就会把我的第二个希望和快乐翻出来，那就是煮咸蛋。父亲会把自家腌制好的咸蛋从坛里拿出来，把黄泥洗掉，这通常是父母计划好的，每个人在这一天通常能得到三个咸蛋的样子。蛋通常有鸭蛋，鸡蛋，若家里养的鹅也下了蛋，那也会有鹅蛋享受。蛋洗好，父亲会把蛋放在粽子的逢隙处，盖上锅盖，然后在灶堂里架上柴，直煮得我们家里每一个角落都飘散着粽叶的清香为止。

端午节时，姐姐们还会用红色或绿色的塑料牛筋帮我编一个放蛋的小兜兜，里面可以放二到三个蛋，可以挂在脖子上。那时大家都经济困难，我们家也是如此，平时家里的蛋都会拿到街上换钱了，一天能分到三个蛋，已经是很不易了，所以分到蛋也不舍得一下吃掉。于是便和小伙伴们一样，把蛋挂在胸前，大家还相互比着谁的蛋大。不过，这都是暂时的，不到中午，蛋袋都会空空的。

很多年过去了，母亲和父亲已经去了天国，虽然每年的端午节依旧都要到来，但自从母亲去逝后，便再也寻找不到儿时记忆中端午节的温馨了。妻子不会包粽子，我也不会，于是，端午节包粽子这一习俗在我家已经消失了，但每到端午节来临之际，我都会非常怀念曾经有过的那股浓浓的亲情，仿佛粽叶的清香又从幼时的记忆里一直飘到自己的身边。很香，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