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道德思想的指导意义的又一重要方面，是避免孤立地谈论道德，而是坚持把道德与国家、法律、政治、经济、宗教等联糸起来，使我们看到了一套思考道德问题的关系网络。这一点，无论在古代中国道德思想史上，还是当今伦理学研究中，都是薄弱环节。依笔者手头的资料，对这关糸网络略作说明。

一是道德与国家。早在《战国策》中，道德与国家已联系在一起了。到汉代的《太平经》中，"有德之国″与"无德之国″的提法与议论多得很①，值得专门研究。马克思主义道德思想中也有相关成分。例如马克思，专门谈到了道德与国家的分离。他指出:"人们想使道德进一步同国家分离，想使道德进一步解放！他们这样做证明了什么呢？只是证明:现代国家同道德分离是合乎道德的，道德是非国家的，囯家是非道德的。″②就这样，道德与国家的结合与分离，成为关糸网络之重要环节之一。

二是道德与法律。古代中国，这个问题表现为德与礼、德与刑的关糸。当今伦理学界不明白这一学理，有众多原因。而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缺乏持导思想。马克思主义道德思想在这里的指导意义显得迫切需要。以恩格斯的名著巜反杜林论》为例，在"道德与法″的标题下，他从"永恒真理″、"平等″、"自由与必然″这三个层面阐释了深刻哲理③，应当是研究道与法的关糸的丰硕成果，同时也是进一步研究这一关糸的指南，遗憾学界竟无人提及。

三是道德与经济。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决定论，几乎是学界的口头禅，但能够讲出道德与经济的内在联糸的切实道理的却不多见。这里应有尽有的理性也多得可以写专著。仅举两个实例供研究。恩格斯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有一句格言:"总之，商业是合法的欺诈。"③资本主义社会如此，当今中国社会主义的商业欺诈现象也多得很。恩格斯一句话，就把经济与道德的欺诈，还有法律的无能为力，概括得令人心服口服。马克思在谈资本主义经济竞争规律时，曾多次指出:"个别资本家是否愿意加入这一斗争，并不取决于他们的善良愿望，因为竞争会迫使其中最慈善们人和他的同行合作，而地工作时间拉得同他们一样长。″④由此可知，抽象讲资本家个人的善良、慈善，是没有意义的。

四是道德与政治。中国古代反复张扬的"德政″、"仁政″，实质是道德与政治关糸的反映。意思是治国理政的理想模式，是政府给人民从福利与实惠。用今天的话讲，在中国是为人民服务；在西方叫做建设福利社会。问题是，马克思的宏伟论著《资本论》关注到资本主义无偿占有广大无产阶级剩余劳动价值的罪恶，甚至连国外的经济侵略罪行，也不放过披露和批判。借用"德政″二字作为掩饰手段，就是马克思的洞察结果之一。例如英国侵略印度，就打出了向印度输出"德政″的旗号。为此，马克思用"德政″二字作中心词汇，一连六次使用，进行了大段披露事实与阐释事理，从而戳穿了"德政″谎言⑤。"美德″，我们说过，是世界文学中十大恒常话题之一，然而人们很少将"美德″与政治挂钩。恩格斯在给马克思的一封信中，有"共和主义美德″的提法⑥，这种昭示了美德在不同政治身份与立场的人们身上的表现，从而开拓了美德的思想空间。

五是道德与宗教。这一层关糸，内容更是丰富多彩极了。宗教的道德追求，无论在道德规范的繁多、严格程度，还是在信仰的虔诚、言说的详明，都超过了世俗之人，超过了伦理学家。而中国当今伦理学界除了玩"宗教道德″概念，几乎没有像样的理论探讨成果。马克思主义道德思想在这里的指导意义，当在于把这一层关糸当作严肃课题予以深入研究，以便吸取宗教道德和道德思想中的有益营养。在这里，笔者限于篇幅，仅推荐马克思批判一位神学教授的有关论著的经验，以便作相关研究的借镜。这神学教授写了一部《论政治经济学同社会的道德状况和道德远景的关糸》的专著，马克思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对该著作的实质弊端作了这样的定性结论:"在这里，不仅在理论上更明显地暴露出牧师的成分，而且在实践上也更明显地暴露出一个国教会教徒们嘴脸″⑦。这意思是说，这部著作歪曲了道德与宗教的真实关糸，充当了资本主义的辨护士，故理论上实践上都有害无益。笔者以为，这层关糸的研究同样归结为追求道德问题上的真理，而不是要为宗教道德唱无原则的赞歌。

也许，道德关糸网络不限于以上所谈五个方面。故这里只能认为是提出了问题，有初步解决问题的思路而已。进一步的完备关糸网络的建构，还有待年轻才俊开拓。

注释

①《太平经》，第734、1248、1326、1247页，中华书局，2013年4月版。

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第135页，人民出版社，2002年10月第2版。

③同上，第447页。

④同上，第二十一卷，第367页，人民出版社，2003年5月第2版。

⑤同上，第四十六卷，第659至660页，人民出版社，2003年5月第2版。

⑥同上，第四十八卷，第446页，人民出版社，2007年10月第2版。

⑦同上，第三十五卷，第57页，人民出版社，2013年4月第2版。